方便之所－阿等

2010．9．22中秋

阮人若講到屎尿，就感覺足垃圾、足沒水準，其實人的生理反應就是有食就有放，所以對醫學的角度來講,「屎尿」定定是醫生開藥單進前愛問的問題，按呢講起來「屎尿」不單是生理現象，嘛是健康的指標，所以醫生愛靠驗屎驗尿才有法度看症頭、開藥單。

根據學者研究若對宗教的角度來講，有「屎尿」無，是道教無共教派爭論的關鍵，據『太平廣記第八卷』記載：漢代的淮南王劉安（漢高祖劉邦的孫，民間傳說豆腐是他發明的）昇天了後，因為伊佇人間是王子公孫，在仙界曉尊敬前輩，所以被罰做「督廁」的職務，若照這個理論來看，這派的人就是認定：「仙有仙屎、有仙尿」。不過若照『太平廣記卷三八三卷』，就認為神仙的國度「不置溷所」，所以仙就是無屎無尿的。若佛教就認為佛佮人上大的差別就是無屎尿，所以in的經文講：「行滿禪師四十年未嘗便溺」。

另外古早中國有一個大思想家莊子，有一擺有人問伊「道惡乎在？」莊子甚至認為「道在屎尿」。可見「屎尿」雖然令人嫌惡，卻是人之所以為人的重要象徵，伊不單是生理現象，嘛是人生的大事誌，所以連上高尚的經文嘛咧討論伊。尤其對作田人來講，屎尿一直是中國人種作的肥料，「糞田」的利用甚至會當上推到商朝的時代，早期台灣農村的堆肥「土糞」，除了稻草、雞屎、牛屎、豬屎……加減嘛有用着人的「屎尿」，所以「屎尿」雖然腌臢koh臭，不過屎尿直接關係到人的腹肚枵飽，所以值得咱來討論「屎尿」佮欲方便的所在。

阮故鄉猶無西洋式的馬桶以前，若欲放尿就去尿桶放，尿桶其實就是柴做的水桶，頂面囥一塊板仔通坐，大人講愛坐予好，若無落落去是會淹死喔，所以用尿桶嘛需要淡薄仔的技術。尿桶定定攏是囥佇房間內，用門帘-a小遮閘一下，所以什麼人咧放尿，聽久嘛會知影是誰，較早有一齣電影叫做「桂花巷」是咧講咱台南府管轄的一個小漁村──北門嶼的故事，故事內底女主角扮演守寡查某「高惕紅，替後生惠池、娶一個富家千金沈碧樓做媳婦，高惕紅嫉妒碧樓嬌貴好命，koh佮惠池感情好，百般刁難媳婦，硬逼惠池kah碧樓離緣，其中有一個理由就是沈碧樓放尿的聲音不是「淙淙泉水聲，而是有如澎湃飛瀑，」就斷定沈碧樓「不是富貴中人」,硬作主kah這個媳婦離去，這個故事你若不曾聽過尿桶聲你會感覺足離譜，你若曾聽過、你就知影確實有淡薄仔道理。

尿桶囥佇房間內，半暝若欲消解一下是真方便，不過尿桶無蓋蓋，若無倒就會規間厝臭 mo͘-mo͘ 、聞咧，嘛不時有蜘蛛tiàm-hia (踮遐)趖來趖去，莫怪人會講尿桶仔蜘蛛逐項知。所以尿桶若滿，序大人就會叫阮姐妹扛去田裡沃肥，順續(紲)去溝仔用稻草洗洗咧，ho！hit種氣味實在真複雜，佳哉，囝仔曉臭，若無今仔想起來應該心情就無仝囉。

不過小便好解決，大便就使凊彩，因為尿佮屎是做穡(田)人上好的肥料，一點仔嘛使扑損去，所以庄腳人就用屎礐仔來裝這些有機的黃金。

阮的公族因為土地持分的關係，屎礐仔只好起做伙，攏總有六間排做一排，阮兜是第三間，俗語講：「肥水不落他人田」，所以去屎礐仔無論你若緊，攏使放不對間，若無會hō͘大人罵討債，彼陣仔大肥真價值，有時陣猶有人會偷舀肥，所以風俗若較無好的庄頭，屎礐仔門猶著鎖--起來，相信這是現代人千想嘛想通的現象。

屎礐仔的構造真簡單：就是佇屎窟頂面放兩塊棧板通屈(跔)就會使，屎窟有的人用大缸做，像阮二伯的就是大缸做的，阮兜是用紅毛塗鞏的，屎窟內底當然是黃金萬兩，內底當然嘛有別項物件……咱有一句罵囝仔的話咧講：「蟯蟯動未輸屎礐仔蟲」，講的就是這種情形。

阮兜雖然有屎礐仔不過離厝足遠，透風落雨無利便，暗時若欲去，規路暗so-so，連一pha-á 路燈嘛無，若姑不而將一定愛去，只好央姊託妹做陣去，規陣人顧一支蠟燭，足驚蠟燭灰去[hoa khì]，因為若無蠟燭照路[tshiō-lō͘]，若跋(踣)落屎礐仔、事誌就害了了，有一擺二伯仔啉酒醉煞跋(踣)落屎礐……聽講幾若工猶臭khoⁿ-khoⁿ，阮二伯仔在家族足威嚴，伊跋(踣)落屎礐，講實在、我暗中歡喜足久，無親目看著伊狼狽的款式、足無採，不過若想著伊規身軀攏屎礐仔蟲就歡喜--起來啊……不過這攏是囝仔心肝，二伯仔在生雖然壓霸koh惡，嘛有疼我的時陣，今仔不但(單)二伯無佇咧啊，父母嘛無去啊，是按怎這寡有的無的的事誌、我猶放開咧？

若日--時欲去屎礐仔就較趣味啊，頭先你愛先經過五欉芭樂樹，hit五欉芭樂有高(懸)有低，阿爸講阮五個姊弟攏是佇芭樂下拾著(抾著)，所以逐個人攏愛將家己的芭樂欉顧乎好，我hit欉芭樂下，有一個排水的涵孔，是姓楊-的佮姓王-的、土埕的分界，逐個大姐行過這(遮)攏會大~大聲講：「你就是佇這拾的(遮抾的)，較早我有看著」，所以逐擺行過這我攏用走的，就是驚復予人擲佇涵孔內，嘛驚較早我若是予姓王的拾去，我不就姓王囉。

芭樂欉邊猶有一排檳榔樹，攏總十三欉，檳榔樹足高(懸)，聽講會當大到20公尺，攑頭看，檳榔樹親像(袂輸)足濟的雨傘、吊佇天頂，將天頂化妝kah足美麗動人。熱--人的時檳榔樹開花，tâⁿ~á 有花蕚的時，樹柯(箍)倚近樹葉的所在、會小可(稍稍) phok--起來，無若久，青色的花苞(苞衣)開始pit--khui，金黃色的檳榔花，婀娜多姿、隨風飄送芬芳，遠遠看，直~直-直的檳榔樹，攏是白色的花蕊，足遠嘛會當鼻著(聞到)檳榔花清芳的氣味。koh無若久，金黃色的檳榔花漸漸仔變做綠色的，結出一捾一捾青翠的檳榔果，花芳果綠有影會予人喜愛。不過尾仔檳榔樹干礁賰12欉但定，he(遐)是因為有一工半暝仔，一個厝邊來扑門，講兜的囝仔發燒、半暝無醫生，看阮兜有菜瓜水通予伊退燒booh？復問若復燒退，敢會使剉(取)一支半天筍來救命（半天筍就是檳榔心，鄉親認為會當解熱退燒，因為檳榔心是檳榔樹上內底、上幼膩的組織，嘛是生長點的所在，所以若剉起來，檳榔樹就無法度復活，所以鄉親愛慎重問阿爸的意思。）……hit 欉檳榔樹乾去了後，我才發現阮兜的門聯頂聯竟然是「積善人家有餘慶」，看了後、心肝有一種講出來的自在佮安樂。

檳榔樹下khah倚田邊的所在種一寡九層塔，koh有兩欉洛神花，洛神花是阿爸去遊覽的時對東部提種返來tiām 的，所以較稀奇，若去便所出來，抑是有閒我就會偷躠(旋)來這[tshit-thô]一下，洛神花下我藏一罐蹌跤雞的石頭仔（蹌跤雞[tshiáng-kha-kue]就是華語的跳房子、跳格子。是一種囝仔的遊戲），是我上寶貝的所在，是按怎我會將我的寶貝藏在這(遮)呢？因為洛神花是在秋天開花，開了差不多個半月就有酸甘甜仔－酸甘甜的洛神花通食，阿爸查甫人無咧食四秀仔，媽媽驚酸無愛食，三個大姐雖然嘛甲意食，不過若不是佇咧讀冊、就是咧作穡，種洛神花的時我上細漢，所以這兩欉洛神花就歸我獨得，洛神花的果蕚紅豔，花期足長，聽講花果會當驅除囝仔腹肚內的蝒蟲，所以我食若濟、序大人攏管，不過花kan-nā 兩欉但定[nā-tiāⁿ]，所以逐擺我攏足細膩 at一兩葉果萼啖糝但定，有當時我嘛會招人來這(遮)辦公伙仔：這有洛神花通食，有洛神花的葉通炒菜（辦公伙仔啦）、有洛神花淡薄––的影通覕，寒--人的時，阿爸會利用檳榔樹做風圍保護田裡的甘蔗抑是棗仔、葡萄，所以這(遮)足溫暖，一年四季我若去屎礐仔返來攏會斡過來洛神花下躠躠(踅踅)咧。有當時我佮囝仔伴相招去便所，放了，兩個人就坐踮屎礐仔外口的牆圍仔邊曝日頭、開講，那講那掠對方的虱母……今仔想起來足無衛生，不過我佮伊坐佇牆圍邊的點點滴滴，經過這呢濟年，猶原清清楚楚記佇腦海內。